本文来源：时代财经 作者：张羽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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辅助生殖技术纳入保险体系又有新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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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浙江新闻客户端11月25日报道，杭州市商业补充医疗保险（城市普惠险）“西湖益联保”将辅助生殖部分项目纳入保障体系。自2023年1月1日起，在2023年度的参保市民中，如果实施辅助生育的纳入项目，将可获得最高3000元的报销。
“西湖益联保”为杭州市的一种商业补充医疗保险产品，受杭州市医保局指导，中国人寿、人保财险、太平洋寿险、泰康人寿、平安产险等5家保险公司以共保体形式承保。据其官方公众号显示，“西湖益联保”2023版少儿、大学生保费为100元/年，其他参保人保费为150元/年。
时代财经以消费者身份致电“西湖益联保”人工客服，相关工作人员称，此次“西湖益联保”对辅助生殖的报销主要为两个项目，分别是胚胎培养和胚胎移植，两个项目的年报销限额均为1500元/年。目前，报销机构为指定的省级和市级三甲医疗机构。
此外，杭州市拱墅区医保服务热线对时代财经回应称，目前医保对辅助生殖暂无报销，如果未来纳入医保则可按照医保报销的层级进行补偿。
据中国工程院院士、北京大学第三医院院长、知名生殖医学专家乔杰在今年5月发布在《柳叶刀中国妇幼健康特邀重大报告》显示，2007-2020年间，我国不孕发病率已从12%升至18%。但动辄数万元的辅助生殖技术服务价格，却极大阻碍了患者治疗可及性的提高。
商保之外，近两年来，关于辅助生殖治疗纳入医保的声音从未停止。截至目前，无论是国家医保，还是地方医保，暂无具体的政策落地执行。
中国医药卫生文化协会医联体医保支付研究中心研究员仲崇明告诉时代财经，辅助生殖现阶段尚无法纳入医保的原因主要可以概括为三个关键词：伦理、价格与技术。
“掰开来看，在辅助生殖整个产业链条中，如何细化管理、如何理顺每一个方案，或将其与医疗本身紧密联系，同样可避免辅助生殖技术的滥用、误用。与其他进入国家医保的药品、器械等相比，是否也会发生骗保事件。同样，医生的技术价值是多少、产品项目的价格是多少，这些都需要量化确定。”仲崇明表示。
渗透率低，费用高昂
辅助生殖，指的是采用医疗辅助手段使不育夫妇妊娠的技术，包括人工授精（Artificial Insemination，AI）和体外受精-胚胎移植（In Vitro Fertilization and Embryo Transfer，IVF-ET，即试管婴儿）及其衍生技术，其实施周期包含四个阶段：前期检查阶段，促排卵阶段，取卵、取精阶段，以及体外受精与培养、胚胎移植和移植后处理阶段。
根据中国人口协会此前发布的《中国不孕不育现状调研报告》显示，中国育龄夫妇的不孕不育患者超过5000万，占育龄人口的12.5%~15%。另据开源证券推算，到2023年辅助生殖市场规模有望增加到400亿元，长期有望突破千亿。
虽然国内拥有数量庞大的不孕不育患者群体，但辅助生殖的行业渗透率却很低。据测算，2016年，国内IVF渗透率仅为10.2%，远低于日本同期的56.1%。
根据国家卫健委妇幼健康司2021年5月公布的《经批准开展人类辅助生殖技术和设置人类精子库的医疗机构名单》，截至2020年12月31日，全国经批准开展人类辅助生殖技术的医疗机构共536家，经批准设置人类精子库的医疗机构仅27家，其中辅助生殖主要的五类准入技术包括夫精人工授精技术、供精人工授精技术、常规体外受精-胚胎移植技术、卵胞浆内单精子显微注射技术、植入前胚胎遗传学诊断技术。
锦欣生殖（01951.HK）首席医疗官李媛对时代财经解释道，国家卫健委会在其官网中定期更新哪些医疗机构有权限应用辅助生殖技术，不同层级的单位被批准的辅助生殖技术种类不同。最粗浅的是夫精人工授精技术；其次是体外受精胚胎移植，也就是俗称的第一代试管婴儿和显微受精技术（第二代试管婴儿）；此外，有些单位因技术优势可获批应用供精人工授精技术、植入前胚胎遗传学诊断技术，即常说的第三代试管婴儿技术。
第三代试管婴儿技术要求医疗机构应具备的条件更高，在诊断上，医院本身要有产前诊断资质，即独立的产科；在技术上，医院的生殖中心至少具备应用第一代试管婴儿、第二代试管婴儿五年以上的临床经验；在政策上，则应符合各省对生殖中心的筹建规划。
由于民营医院具备产前诊断资质、生殖中心资质的较少，因此，目前能开展第三代试管婴儿技术的医疗机构主要以公立医院为主。另外，一些单位还可获得人类精子库的资质，但这是极为稀少的一类。
除了已知并常用的IVF技术之外，胚胎学家周佳（化名）和时代财经提到了第四代试管婴儿技术，即卵胞浆置换。通过卵核置换，以年轻卵子的胞浆（携带微量遗传物质）和老化卵子的卵核（携带几乎所有遗传物质）合成新的卵子，从而更好地应对老化卵子问题，提高大龄女性的妊娠可能性。
第四代试管婴儿技术也被称为三人试管婴儿，因为受精卵包括父方的精子，年轻捐卵者的卵（移除了卵核），及母方的卵核。该技术仅在世界上少数地方有尝试，绝大多数国家都未批准，目前还处于探索阶段。
根据中华医学会生殖学会的数据，2017年，国内夫精人工授精临床妊娠率、活产率分别为26.46%和22.89%，常规IVF临床妊娠率、活产率则分别为53.45%和43.55%。
而做一次成功率只有40%~50%的试管婴儿，女性需要经历的，是一个漫长而艰辛的过程。
生殖领域研究人士云嘟儿告诉时代财经，女性在整个试管婴儿过程中大致要经历三个步骤，即药物促排、取卵、胚胎移植后注射孕酮，这被称为辅助生殖中的一个周期。如果未能成功怀孕，以上过程与痛苦将再次重复。
与此相对应是高昂的费用。据云嘟儿介绍，在美国，仅每个周期促排药物费用就达4000美元～6000美元（约合人民币29049元～43574元），而美国大部分医保都不包括这部分费用的报销。
李媛则对时代财经分析道，以第一代试管婴儿为例，在费用计算上，一般以一个取卵周期为单位，即从打促排卵针开始至胚胎移植结束，其费用包含药费、手术费、各个项目治疗费，总计约3万元～4万元。而显微受精技术，即第二代试管婴儿，在价格上包含显微受精项目，价格略贵2000元～3000元。第三代试管婴儿则在第二代试管婴儿基础上增加胚胎检验费用，每一个胚胎检验费为2000元～3000元。
为何进医保难？
动辄数万元的辅助生殖技术服务价格，极大影响了患者治疗的可及性。而实际上，关于辅助治疗纳入医保的话题讨论已久。
2020年10月，国家医保局在回复人大代表建议时曾表示，目前尚不具备将辅助生殖技术纳入基本医保支付范围的条件。部分省份如浙江、陕西等通过设置公益基金等方式，对“失独家庭”等特殊群体接受辅助生殖技术服务予以适当补贴。
2021年8月，国家卫健委官网发布《关于进一步完善和落实积极生育支持措施的指导意见》，提出一系列促进生育、降低育儿负担的政策。其指导意见由财政部、民政部、住房城乡建设部、央行等17个部委联合发布，部分内容直指分娩镇痛与辅助生殖技术，考虑是否将其纳入医保基金支付范围。同年8月23日，国家医保局首次在答复人大代表建议时回应：“将指导各地，逐步将治疗性辅助生殖技术纳入医保支付范围”。
政策支持辅助生殖纳入医保，多地已有意向。今年2月，北京曾计划将16项辅助生殖技术纳入医保甲类报销，随后又宣布暂缓实施。另外，浙江等省份曾表示过将积极推动辅助生殖纳入医保，但截至目前，全国还没有一个城市落地执行。
“辅助生殖中包含了太多的项目，而每个项目中又包含各类细分选项。哪些项目可以进医保，哪些项目不能进医保，可能尚处于商讨阶段。哪些辅助生殖项目或检查纳入医保报销才能更有利于中国人口的发展，是值得探讨的问题。”李媛对时代财经分析道，以不孕症为例，在其检查包含的项目中，哪些适合放，哪些又不能放，哪些具有普适性，哪些又具有局限性，这些问题都需要论证才能解答。
仲崇明则告诉时代财经，生殖本身即是敏感话题，当提到辅助生殖进医保，易将其与二胎、三胎政策相联系，但实际上，辅助生殖在中国属于严肃医疗的范畴，它虽是生育，但也是疾病治疗的方式之一，其本质仍是治疗。
除此以外，在价格上，国家医保基金统筹繁多，进医保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以试管婴儿为例，一个取卵周期约4万元左右，但试管婴儿的成功未必只需要一个取卵期，二次、三次都有可能，如何定价，如何按比例报销，都是国家医保需要考虑的问题。价格之外还有技术，辅助生殖技术并非一个专有名词，它包含的项目诸多。
“在进入国家医保的过程中，当不可控的因素超过可控制变量，平衡即被打破。因此，北京地区辅助生殖医保从公布到暂停，或许仍在论证阶段。医学本身就是非常复杂的，依照技耗分离的医疗服务价格调整思路，将辅助生殖技术拆分，并细分板块等，将制度设计的相对完善，进医保或许才会有突破。”仲崇明对时代财经说。
